柏夫散文的艺术特色——静宁一中校长崔静荣的发言

柏夫是平凉市乃至甘肃省有名的散文作家，其是古成纪特有的人文历史以及黄土地特有的民俗风情培育出的，开在肥沃而又贫瘠、开放而又落后的成纪大地上的一朵灵性的花朵。其行政与从事文学创作合二为一的独特身份使其散文具有异于常人的生活体验与审美情趣，其横溢的才情与多方面的兴趣爱好使其散文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杰出的艺术魅力。柏夫的散文文笔老辣、沉稳，又灵活多变。柏夫的散文处处洋溢着浓郁的生活气息、草根情节、平民意识以及对生养自己的大地的炽烈的赤子情怀和深沉而热烈的爱意。他的散文也处处显露着淡泊仕途的傲岸和高洁的精神取向及文化人格。柏夫的散文是学者性散文，是文化性散文。柏夫散文的鲜活、灵动与激情具有耀眼的光芒，给读者的愉悦不但来自于内容的多彩，更来自于艺术手法的多元与独特。下面，我就柏夫散文，从艺术特色方面做一赏析，不妥之处，敬请作者、方家批评指正。

柏夫散文的艺术特色主要有以下几方面：

一、柏夫的散文常以闲淡静雅的笔触率真坦诚地书写自我的内心世界，并且深情执着地表达自我的平民意识及“土”的情怀，具有相当高的思想高度。

柏夫的笔调是闲淡静雅的，这种闲淡静雅来自于作家摒弃喧嚣的俗事、俗情后安静的内心世界，也来自于洗练、简明的文字表达。《山庄记忆》的第二编“世象漫淡”部分中的大多数篇章极率真坦诚地进行他析与自我剖析。作者在他析自析过程中极具率真坦诚情怀，而剖析的直接目的和最终功用是升华内心世界、锻造精神品质，以期在沧桑世事的书写与表达中达到古人先贤的高贵品质与静雅闲淡的文品人品。“世象漫淡”部分中的很多篇章，如《名与利》、《拒绝》、《谈隐》、《伥析》、《漫谈小人》等篇目毫不隐讳地表达着自己的价值认同与审美取向，他对真善美的赞美和对假恶丑的鞭挞是坚定的，其对古朴人性的呼唤，对先贤的崇尚是诚恳真挚的。正如《拒绝》一文中作者所写：“真正显示一个人品位的，可能不是他得到了什么，而是他拒绝了什么。”“拒绝不是不通人情，拒绝是一种洞察世事的理智，一种高度理性的选择，这种选择需要品位和智力的支撑，更需要硬度。” “在许多人蝇营狗苟，苟合取安的环境下，要选择拒绝必须具有鲜明的个性，要有直面伤害的勇气。” “学会拒绝，你可能在井下挖煤，虽然你的身体是俯伏的，但你的精神旗帜会高高飘扬。”而“隐，是一种追求，应该有一种境界。隐者，应该寻求一种内心的宁静，显示一种思想的恬淡，把自己从喧嚣的尘世中分离出来，享受更为纯真的人生。”

相比其他文学体裁，散文的独特魅力之一就是作家真实性情的真实再现和无限放大书写。柏夫《山庄记忆》里显露的性情无疑是真实的。他崇尚什么，贬斥什么，读者是能够感知的。读者在阅读中既能感知作者内心的一次清洁过程，又能在阅读中对自我进行一次心灵的大扫除。

排除假恶丑后，古朴而闲淡静雅的心境中怀有的平民意识和“土”的情怀是《山庄记忆》中高贵的精神之核。《山庄记忆》正由于这个“核”才具有独特的价值和相当的思想的高度，《山庄记忆》也正由于这个“核”而鲜活，《山庄记忆》也正由于这个“核”而打动读者。《山庄记忆》第一编“乡土情韵”部分《土炕》、《土窑》、《土堡》、《土话》、《土豆》等篇目皆冠以“土”字的命名隐含地表露着作者“土”之情怀和草根精神，这种“土”之情怀、平民意识反过来使作者“骨子里总免不了有点‘泥’性”。作者比农民还热爱生养自己的土地，正由于热爱，才使作者走出穷乡僻壤若干年后还对养育自己的土地那样记忆真切，那样深怀挚爱，也正由于热爱，使作者在现代与传统、城市与乡村、时尚与古拙的冲突中情感自然不自然地站在传统、乡村、古拙的一面，并且一再地表达传统美德、传统文化消失的感喟与忧虑，并一再表达对农民亲善、友爱、和谐的呼唤以及对贫瘠苦焦土地上农民生存状态的关注。对底层的关注，对弱者的同情，对土地的挚爱使作者的精神品质得以彰显，得以飞扬，也使文章具有永久的生命力，具有凡同一般的价值和深远意义。

二、柏夫灵动、大气、多变的文笔使其散文的语言清新、沉稳、干净、雅洁，并富含诗感与乐感。

文章的成功，很大一部分来自于语言的灵动与多彩，没有语言的精彩，文章在失去光艳的同时必将因“言之无文”而“行之不远”。柏夫的散文的精彩很大一部分来自于语言的生动优美。清新、沉稳、干净、雅洁、灵动的语言使柏夫的散文具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柏夫的遣词造句能力很强，整个《山庄记忆》看不到一处语法毛病，也看不到一处用词欠准的地方。语言的精彩反映出作者深广的的文学修养与高深娴熟的语言运用能力。柏夫语言的精美处，首先在于其灵活多变的长短句以及整散句的交替运用。例如《土堡》中这一段描写：“每当秋风萧瑟，日薄西山，残阳如血，乌鸦归栖之时，漫步在山巅的土堡旁边，听着秋虫的鸣叫，破败不堪的土堡在夕阳的映照下，会使人顿生一种沧桑之感，引发一阵思古之幽情。”在这一段描写中，我们不难看出，作者除用词讲究，用语精准，语言清新雅洁、灵动沉稳外，还巧妙地使长句与短句夹杂，整句与散句结合，使语言清丽、鲜洁、雅致的同时，读起来琅琅上口，抑扬顿挫，富于音乐性，富于韵律美。柏夫语言的独到处还在于方言、俚语、谚语的准确、恰切的使用。例如：文章中使用的方言有：“干耗着”、“撇下”、“谝一会闲传”、“包揽”、“蔫不拉唧”、“撇下”、“土里吧唧”、“半吊子”、“押守不住”、“壅土”、“拉不开面皮”，等等。这些方言的使用，使文章语言生色不少的同时，准确恰切地表达出了普通话标准语无法传达的信息和无法表达出的情绪，并在一定程度上使文章具有显明的地域性和民族性。柏夫语言的鲜活处还在于灵活地使用各种修辞，特别是大量地使用形象的比喻。例如《土堡》开头作者连用比喻写道：“黄土高原上的山，经过几百万年的洪水冲刷和风雨剥蚀，已经丧失了山应有的伟岸和陡峭，只是像一个个大小不等的馒头杂乱无章地堆放在那里，说它们是山，委实是有点抬举。在这些所谓的山头上，常常会看到一个个王冠似的东西，周正地压在那浑圆的山头，使馒头一般的山包霎时升格为一个沉思默想的头颅。”这段叙述中，作者用“馒头”形容比喻黄土高原上的山，用“王冠”形容比喻山上的堡子，用“头颅”比喻形容建有土堡的山头，形象生动，给人以独特奇异的认知、感受。再如《山庄记忆》中作者把山庄形容比喻成“圈椅”，接着又形容比喻成“簸箕”，把山包形容成静伏的“玄龟”，使读者虽未去过山庄，却感同身受，眼前有个山庄的影子在闪现。《山庄记忆》里诸如此类的比喻妙用还有很多，其不但使语言生色鲜活，而且能给人美的享受。柏夫散文语言的另外一个显著特点是在严正中调侃在幽默中嘲讽，调侃、幽默使语言睿智犀利的同时发挥了文章的社会功能。例如《土话》里这一段：“一些末流演员，也随着“明星”转起来，大家转得晕晕乎乎，到处是一些粗俗土气，你忽悠我，我忽悠你，女声女气，嚎嚎不断，大有‘欢笑声里说春晚，听取嚎声一片’的尴尬”。这里，作者巧妙地化用宋词里的句子，调侃中嘲讽，巧妙地表达了自己对事物的态度。再如《山庄记忆》中作者写道：“俗话说，室有女则安，于是难免就要带上老婆娃娃，忙时帮忙做饭，闲时说话消遣。”“ 说话消遣”幽默得好，表现了作者语言睿智而不粗俗的一面，也表现了作者语言巧妙而理智的一面，避免了语言的粗鄙庸俗。再如，有一篇文章中，作者把某领导作风事迹说成是“三言二拍”，概括精准而调侃，又寓含着褒贬，读来让人大笑的同时又进行了情感的判定。

三、柏夫散文取材者微而所见者大，常融知识性、趣味性于一炉，内涵丰富又题旨深远。

“一粒沙里见世界，半瓣花上说人情”。柏夫能在平凡的生活中发现具有美感的东西，然后运用灵活多变的笔法阐发对世界对人生的感悟。例如《山庄记忆》作者虽然写的是一座山庄的变迁以及发展历史，却在背后传达的是几代人的梦想、努力和追求。《土坑》虽然写的是西北农家的睡眠场所，深层次却写的是下层农众平凡朴素的幸福理念。《土豆》虽然写的是世界上最常见最低贱的一种食品，传达出的却是对具有土豆气质品行的朴素情怀和坦诚实在精神的赞美。《旱塬柳》虽然写的是贫瘠干旱土地上生长的一种植物，歌颂的却是极普通生命中具有的坚韧和蓬勃向上的光辉。《山庄记忆》里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这些作品，作者都选取生活中极普通的事物，从小处着笔，表现宏大的主题，阐发大的生命观、价值观、弘扬精神层面的审美取向，以及传达自己的追求、好恶及情操恪守。并且，作者在书写、表达的时候，纵横捭阖，谈古说今，文笔汪洋恣肆，既有知识性的交待，又有高层次的释解，显示了作者知识的广博和材料驾驭的得心应手。例如《山庄记忆》中，作者既有纵的交待又有横的书写，并且引经据典，既有《水经注》上的证述，又有唐高宗泰山封禅的趣闻，文章内容详实，富于趣味性、可读性。又如《土豆》一文中，作者叙写自己与土豆间的深厚情感时，写出了土豆的原产地和分布，也写出了土豆的播种、收获、贮藏、价格、吃法等，文章融知识性与文学性于一炉，使读者在阅读中大受裨益。主观笔法和客观事实的结合，文学性与知识性的相融，提升了文章的档次、品味，并使文章具有鲜明的个性特征和永久的生命力。

四、柏夫散文的行文结构和布局谋篇周密严谨，常常叙述、议论、抒情、说明笔法交替运用，在对比、象征中表达对事物的评议，传达文章的主旨。

柏夫散文篇篇匠心独运，毫不雷同，并且层次安排巧妙、严谨。层次安排的有序和合理，显示了作者驾驭文章的能力和周密清晰的思维逻辑。例如《如厕》一文，文章内容庞杂繁琐，相关史料的引述很多，但作者繁而有序，谈古说今而不紊乱。作者先由2010年春晚小品《一句话的事》中的一句话“上厕所去了”引出写作话题，接着简洁地分析出“上厕所去了”这句话的实质是借口，之后作者古今对比，旁征博引，举古谈今，借古喻今，从如厕的各种名堂析解如厕的排泄物的保健功能和社会功效、政治功效及其如厕“进身远祸”的各种妙用，最后又照应开头《一句话的事》结尾。全文娓娓而叙，文笔行云流水，充分体现了散文“形散神聚”的特点。除了行文有序，结构浑然一体外，作者在行文时，叙议结合，抒情、说明、点评笔法交错使用，并且以叙述作文章的基本，以议论点评作文章所写事因的研讨，以抒情说明作文章主旨立意的点晴。各种手法分工明晰，很好地发挥了表达手法的各自功效，又整体合成一种鲜明的表达方式，收到了很好的表达效果。

柏夫是位深谙文体特征又精通各种艺术手法的散文作家。他的散文独特而又风格明显。读他的散文，能给人美的熏陶和情感的愉悦。他的创作数量大并且题材宽广，即便是“闲情偶寄”“思绪语丝”等序列里的火花性体悟，都能给人以生命的启迪和精神取向的感召。其散文给人的审美情趣，除了思想的深邃外，也在于艺术的独特魅力，更在于其对生活的热爱和文章中洋溢的生活气息、草根气息和平民意识。而所有这些，又都是由其博大的胸怀和明哲的精神品质决定的。写作者的品味决定着作品的品味品质，作者的高度也决定着作品的高度。

上面我主要从柏夫散文的艺术特色方面谈了一些粗浅的看法，其实，柏夫散文的艺术特色是多方面的，还有很多方面我没有提到，但是我相信，各位品读柏夫散文的读者都能以自己独特的体悟领略感知。柏夫是勤奋的，也是具备写作才情的。相信不久的将来，柏夫会以自己大气灵动的笔，怀着对生活的热爱，以闲淡静雅的笔调写出更多具有思想高度和艺术高度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