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水面自成文——北京师范大学第二附属中学曹保义校长访谈录

相对于众多百年老校而言，北京师大二附中只能算是一所年轻的学校。尽管校龄只有短短的55年，但她却是一所校园优美、设备先进、师资优秀、校风良好、教学质量高、在社会上享有很高声誉、在国际上有一定影响的、北京市首批重点建设的普通高中示范校之一。

名校一般多出名师、名校长。没见到曹保义校长之前，就听到很多人谈起过他，这些人当中有他的上级、他的同事、他的下属、他的学生，还有家长和教育圈以外的人。大家普遍的反映是“此人低调”。采访一个低调的名校校长，难度可想而知。为了能够采访到他，一个下午两个小时之内我连续打了四个电话。可能是我的电话扰得他没法工作的缘故，他终于同意接受我的采访。但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我把采访提纲提前先发给他，他“要按照提纲要求准备一下”。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给我留下一个非常直观的印象——认真严谨。

二附中的校园并不大。走进校园，“求真、崇善、爱美”六字校训首先给你造成一种视觉上、心灵上的冲击；宣传栏上显然出自学生手笔的一句“年轻并没有什么了不起，释放个性，才有信心登顶”立刻让我感觉到这个学校的不同凡响。

成功秘诀之一：人文管理促进师生发展见到曹校长，我很坦率地问他：“二附中为什么要把求真、崇善、爱美作为自己的校训？求真的是科学，崇善的是宗教，求美的是艺术，而二附中是一所学校，旨在育人。”

“真善美是一个人一生的追求，二附中全体教职员工希望创造这样一种人文环境，让学生在这样的环境中接受熏陶接受教育，使他们成为具有科学精神、人文情怀、艺术追求的人。”二附中的校训让我想到清华的“自强不息，厚德载物”，仅就这种育人理想就足以让执教20年的我感动有加。

“名校与普通学校必不相同，其过人之处首推管理。您是校长，作为管理者，您认为二附中的管理有哪些特色？”

“人文管理。具体表现为学校管理要‘目中有人’，重视观念的定向和指导作用，发挥情感的亲和力和凝聚力，营造博爱思想的高品味文化氛围。人文管理的核心是‘人本’与‘和谐’”。

“人文管理？您在教育教学实践中怎么体现‘人文管理’呢？这种管理的效果怎样？”我急切想知道下文。

“构建学校文化，有效凝聚全体员工；重视管理的自主性，有效促进教师的发展。

“学校是育人的组织，教育教学管理是一个复杂的系统，要使这个组织系统高效运转和可持续发展，最终实现育人目标，有赖于全体员工的共同努力。学校文化是凝聚全体员工的精神纽带，构建学校文化是教育教学有效管理的重要策略之一。因为学校是师生共同发展的地方，学校文化的核心是对学校功能的定位，即学校的价值观念，我们把师生共同发展作为二附中的价值取向和功能定位，这种定位符合‘以人为本’的理念。

“诚然，学校以‘学生发展’为本、教师为学生服务是天经地义的，但教师的自身发展的权利也应受到尊重。从育人规律的角度看：师生互动中教师是学生发展的重要资源，没有发展的教师就难有发展的学生；同样育人过程中教师本身将得到学习、锻炼和提高，高素质的学生会极大地激发教师的潜能，促进教师的发展。从师生关系上看：将师生共同发展作为学校的价值取向，使师生处于平等地位；学生不再是单纯的‘索取者’，教师也不完全是‘奉献者’，这种平等关系可以促进学生树立自尊自立自强意识激发主动精神，焕发教师工作热情，激发他们积极自觉地投入工作。师生共同发展是学校管理的出发点和归宿，旨在形成和谐高效的目标追求。”

“管理给人的印象多刚性少柔性，而您提到的‘人文管理’似乎柔性偏多。削弱刚性特质的人文管理能突出办学特色和育人理念吗？”我的心里着实有几分担忧。

“弘扬独具本校特色的育人理念，体现在管理上就是要‘有所为’和‘有所不为’。教育教学是‘个体劳动，集体成果’，‘个体劳动’需要高度的自主性，‘集体成果’需要有效的协调统一。人的行为方式的选择总是自觉或不自觉地受到观念的影响和支配，协调全体教师的教育教学行为需要有一种群体精神和共同的目标追求，要有基本的行为准则，学校层面重在对教育教学管理的指导。

“近年来我们不遗余力地倡导自己多年积淀的育人理念，让全体教师有所遵循。这些理念的核心部分是‘奉献务实，争创一流’群体精神、‘三兼优一发展’的培养目标、‘构建学生的健全人格，打好学生的发展基础’的教育理念、‘尊重学生自主，倡导人文教育，重视环境熏陶，强调道德实践’的教育主张、由‘勤奋、廉洁、奉公’的干风和‘团结、模范、求实’的党风和‘正己、敬业、爱生’的教风及‘勤学、文明、朴素’的学风构成的校风、‘人文素质教育’和‘自主性发展’的育人特色等。

“弘扬学校的育人理念可以使教师有归属感，提高凝聚力，从宏观上指导、协调教师的教育教学行为，益于教育合力的形成，对提高教育教学效果有益，而且教师的‘个体劳动’的质量很大程度上又受制于教师实施教育教学的能力。因此，有效管理应该有利于教师素质的提高。”曹校长的“有所为”和“有所不为”让我想到老子的“无为”：无为是相对“有为”而言的：有为而不执著有为是“无为”，无为而执著无为是“有为”。

“您认为教师是学生发展的重要资源，教师的发展是有效管理的重要参考坐标。但教师的育人方式多以自身阅历为参照，您在管理中是怎么促进教师的发展呢？”

“首先，注重目标的引领作用促进教师的自主发展。教师群体是由差异丰富的个体组成，满足教师发展的个性化需求惟有通过自主性发展来实现。管理要从教师业务素质提高方面进行目标引领，要为教师学习发展创设支持性环境。我们在慎重研究和广泛征求意见的基础上，先后对教师发展提出了既明确又系统的目标要求，逐步丰富完善教师学习发展环境，在各级组织职能上强化学习职能，创设多种交流平台激励教师提高，并对教师进修、交流、科研等活动中提供物质、资金支持等。

“其次，强调多层面的自主管理促进教师的创造性实践。自主管理旨在统一观念和目标的基础上，要求教师在各自岗位上树立起强烈的责任意识和主动意识，充分发挥各自聪明才智，创造性地开展工作的管理策略。学校层面重在理念指导、目标引领、策略协调、环境支持。学生处和教学处重在制订行动方案、布置指导落实和检查评估交流。教研组和年级组重在组织学习、研究和组织实施。教师个体重在依据各自的具体情况选择适当的方法，自主地、创造性地开展工作。各层面应针对学校统一目标任务，结合自身的实际情况，自主确定工作重点、自主策划行动方案、自主组织方案实施、自主参与评估调控。上下任务一致，下一层的行动方案应与上一层协商并寻求协调和支持；上一层管理应该为下一层管理留有充分发挥的空间，应该在自身的权限内给予支持。自主管理不是放任自流，更不是越俎代庖，是管其所应管，是部分权力和责任的下移。在自主管理中，干部和教师在工作中，既是执行者，也是决策者，既受统一意志的支配，又有自由驰骋的广阔天地。自主管理是促进教师发展的管理。”此时，我悬着的心才放回到肚里。

“无论哪一种管理都需要在时间的维度上展开，无论哪一种管理方式的具体落实都是有前提的。您认为自主管理的实施需要具备哪些条件呢？”

“自主管理的顺利有效实施，除以高素质教师队伍为基础外，还需要具备以下条件：首先是情感支持：干部对教师，教师与教师之间要有充分的信任、尊重和宽容；要鼓励将上一层布置的任务与下一层工作实际相结合，鼓励探索尝试，鼓励创新性行为；如果出现问题，要敢于为下面负责。其次在教育教学监控评价上强调促进教师发展功能：重在运用评价结果找出问题，共同研究改进措施。评价中要重视教师自尊心的保护。”想不到曹校长如此深谙用人之道，这是我始料不及的。

“学校管理包括人财物，而人的因素中最核心的是教师和学生。前面我们谈了教师的管理，我还想知道您是怎样对学生进行人文管理的？”学校办学，教与学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首先探索提高教育教学质量的有效管理策略，倡导‘德育的人文性’，提高德育质量。所谓德育的人文性，是指在德育工作中自始至终渗透人文关怀，其核心是对人的关爱和尊重。而且德育的过程也是丰富学生的人文知识，培养和提升学生人文精神的过程，通过人文精神的培养和提升，使学生养成良好的道德，形成高尚的人格。我们的主要做法有四方面：一是丰富学生的文化底蕴，使其认同文明社会的道德准则；二是加强环境文化建设，用环境熏陶人；三是完善学生行为规范，加强道德实践；四是实施德育的丰富多彩的自主性和层次性。

“其次，倡导‘有效教学理念’，提高教学质量。所谓有效教学，主要指‘通过教师在一段时间的教学之后，学生所获得具体的进步或发展’，其核心是教学要关注时间和效益。我们践行有效教学理念的策略和方式主要体现有四点：一是教学要满足学生的情感需求、认知需求和升学需求；二教学要针对学生个性差异因材施教循序渐进；三提倡教学不拘一格的个性与适应性；四教学活动要重视教学反馈，有的放矢有效调节。”

真不愧是名校校长，仅就管理一项就能做到如此地细致入微丝丝入扣无懈可击！以往我只看到二附中历年来的成绩，却不知道支撑这些成绩的是校长管理的人性化。直到此时，我才对曹校长所说的“人文管理”有了深刻的认识和了解，我暗暗佩服他的聪明智慧。

成功秘诀之二：学生指导体系，提升综合素质“近几年来，中学生的健康成长一直是备受关注的问题，青春期的学生不仅面临着许多成长的烦恼，而且面临着巨大的升学压力，新课程为学生的自主选择、自主发展和个性发展提供了更加广阔的空间。采访前我了解到您有一个秘而不宣的武器，就是您的‘学生指导体系’。能否跟我介绍一二？”我盯着曹校长的眼睛问，颇有点此事我已了然于胸，只等您曹校长“老实交待”的意思其实除了“学生指导体系”这六个字外，我一无所知。

曹校长有些吃惊，接着笑笑，说：“这是二附中依据《北京市课程安排指导意见》中关于建立和逐步完善导师制度的要求成立的，目的在于加强对学生的个性化指导，促进学生的健康发展，探索全员德育的有效途径，促进教师综合素质的提高。

“学生指导体系由学校指导中心、导师组、导师三部分组成。学校指导中心有六位教师，他们分别熟悉学生心理辅导、学法指导和学生发展方向的指导工作。导师组由担任一个班学生的全体导师组成，一般3--4人，班主任任组长。导师即为学生指导教师，学校为每位学生从该班的任课教师中选备一名导师，一般一名教师负责10名左右的学生。学生指导中心位于学生指导体系的顶层，即负责指导导师组和导师的指导，又负责接受学生的咨询和面向的学生集体辅导。导师组在学校指导中心的统一安排和指导下，协调导师工作。导师在导师组的协调下，接受学生的咨询，指导学生。

“学生指导中心的职责是面向全体学生，进行有关心理、学法、选课和学生发展规划方面的指导，同时承担培训导师的工作，具体工作由专任或兼任教师承担。工作任务是确定每个行政班的导师，开展培训导师的工作，组织针对学生的专题讲座，开展对个别学生的辅导、咨询工作，收集、整理学生的个案，建立学生心理档案、升学信息资源库。

“每个行政班的导师组成一个导师组，该行政班的班主任是导师组的组长。导师组的具体工作是由导师组成员及时沟通学生情况，组长协调导师工作，导师积极配合班主任工作，每学期末，组长组织本小组导师对每一名学生的情况进行分析与交流，并依据学校有关评价方案对学生进行综合性评价。导师由学校指派，每位导师负责十名左右的学生。导师是班主任工作的助手，辅助班主任做好学生工作，他们了解学校各种课程开设目的，指导学生恰当选课；关注学生的心理健康，帮助学生解决部分心理困惑；了解学生的学习状况，对学生的学习提出建议；了解学生的兴趣、爱好，帮助学生正确认识自己的优势与不足；了解高校的招生信息，为学生在高考中的志愿填报提供参考。”都说赢在细节，如此稳妥的细节安排，如何不赢？！

“你们的实践和经验如何？”我想知道得更具体。

“学生指导体系自成立以来，已经面向全体学生和导师开展了多次活动，学生指导体系作为一项新的工作，我们始终抱着研究的态度边工作、边反思、边学习、边改进。回顾已经做过的工作，我发现有些做法值得继续坚持。

“一是根据学生需求适时组织活动，比如高三生活的适应问题、考试焦虑问题、自主招生问题，我们都适时地做在前面。二是整合各种力量有序开展活动，使专任、兼任教师相互交流有机协作，使指导工作科学有序、更具有针对性和实效性，比如了解到高三的考试焦虑的原因是‘知识遗忘’和‘计划缺乏’后，心理和学法辅导教师集体备课，进行案例分析，有针对性地进行专题讲座，效果很好。三是发挥校友的作用开展系列活动，组织北京、香港、新加坡的校友返校，介绍高校情况交流会，最多的一次有将近200人参加，每次活动效果都很好。四是搭建网络平台提高活动效果，消除由于场地和时间的因素影响，满足无法参加活动的学生和家长的需求。”

“想不到学生指导中心发挥的作用如此之大！我还想知道，你们在具体指导过程中都有哪些经验和教训呢？”

似乎我的问题在曹校长的意料之中，他缓缓地说道：“现有的学生指导体系较以前相比的确加大了学生辅导的宽度和深度，取得了预想的一些成绩；但工作中我们还同时感觉存在一些问题，需要进一步改进和解决。比如说如何选定导师更为合理？最初我们尝试在高一年级的全体任课教师和个别学生辅导员中认定，在综合考虑教师年龄、科目基础上将教师分为导师组，请班主任在参考学生的兴趣和爱好的基础上将全体学生分配给每个导师。教师由于本身教学工作的繁重并不都能做到主动。如何提高学生选择导师的主动性？如何提高学生与导师沟通的主动性，可否尝试让学生自主选择导师，这都是有待进一步研究和解决的问题。再比如说如何让更多的教师成为合格的导师？目前导师的工作和发挥的作用还不平衡，责任心强且具有一定指导学生经验和技能的教师，发挥的指导作用就好，反之就不理想。如何让更多的教师成为合格的导师，是导师制健康发展的关键。学校逐步开展导师工作的研究活动和导师工作的交流活动，探索导师培训方式成为亟待解决的课题。”一番话说得实实在在，没有掩饰，没有雕琢，不由你不发自内心地生出敬意。

成功秘诀之三：文科实验特色独领风骚“众所周知，二附中有享誉北京的文科实验班，每年全市招生，竞争激烈。你们怎么想起创办文科实验班的？”

“九十年代中期，二附中面临原有五年规划基本实现，需要制定新的五年规划的时机，经过充分酝酿和教代会认真讨论，新规划确定了实现‘五个一流’及充分体现办学特色的目标。经林福智校长的建议，学校决定进行高中文科班改革实验。学校作出这个决定不是偶然的，是经过认真研讨和论证的。在制定方案过程中多方面听取了建议和意见：其中包括的关的领导、专家、教授、‘文革’前二附中文科实验班的毕业生、各科教师、学生和家长等。因为未来的社会发展要求培养高素质复合型文科人才，我国改革开放的时代呼唤人文科学和社会科学，呼唤人文科学人才和社会科学人才；我国人文科学和社会科学现状还远远落后于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与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需要不适应；现行普通高中课程存在重理轻文的弊端，不利于培养文科人才，尤其不利于培养高素质的文科人才；二附中有六十年代创办“文科实验班”的经验；87、90、94年高考文科类、外语类‘状元’出自二附中，学校具有培养高水平文科生的实力；作为师大的附中，学校可以取得领导和高水平师资的有力支援；二改革方案同1995年赵朴初、冰心等八位知名人士向‘两会’提交的‘建立幼年古典学校的紧急呼吁’的精神相呼应。二附中的改革方案得到了北京师范大学、市区教育局有关领导、直至国家教委有关领导的关注和支持，1995年获得了在全市范围召收三年制高中文科实验班学生的批准，并从1996年开始获准实行我校自己命题、提前招生录取文科实验班学生的办法，至此全面启动了文科班的改革实验。”

“七十年代末提倡‘学好数理化’，即使现在，在很多人的心目中，学文科的绝大多数是学不了数理化的学生，只有少得可怜的学生是出自对社会科学的真正喜爱。基于这样的现实，你们文科实验班的培养目标是怎么定的?指导思想是什么？”

“文科实验班的培养目标是为高等学校（主要是重点大学）培养高素质的复合型文科预备人才。高素质指的是：在品德上，既具有正确的价值观和求真、崇善、爱美的心理趋向，又具有良好的行为习惯；在知识上，既具有宽、厚、实的人文基础，又具有足够的自然科学知识和较好科学素养；在能力上，既具有一定的终身学习能力，又具有较强的表达和社会实践能力。复合型指的是学生应当以文为主、文理兼通、视野开阔、富有综合创造能力，也指既可以是理论型和也可以是实际应用型。文科也是广义的大文科概念，不只是文史哲，也含外语、经济、政法等门类。我们的指导思想是：全面提高素质，人文学科要体现‘宽、厚、实’的原则，着重能力培养；重文不轻理；理科教学（数学不降低要求）淡化了学科的系统性，降低内容难度，加强与生活的联系，注重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的培养，要达到较高水平的会考的要求。加强社会实践活动；重在人文实践，有分散与集中开展多种内容与形式的实践活动；减轻负担，给学生更大的自由度；在教师指导下，学生更多的自主学习。”

“文科实验班的课程是怎样设置的？”因为课程和课程内容是影响培养目标实现的重要因素。

“我们采用多元课程思想设计课程，由学科课、活动课、讲座课和环境课四种课程组成。根据专家的建议，当初的设想文科实验班的学科课程按语言类（汉语与写作、外语、计算机）、人文科学类（历史、地理、经济、哲学、政治学）、数学类（代数、几何、三角、数学文化）、自然科学与技术类（物理、化学、技术）、生命科学与保健类（生命科学、体育、卫生）、文学与艺术类（文学、艺术）来设置，但限于教材和师资的问题，文科实验班的课程在基本采用教育部的课程设置基础上作了适度的调整。具体体现在适当增加了人文、社会科学学科的比例，增加了艺术教育的课时，保证了自然科学学科在课程中占有适当的比例，适当增加社会实践时间，重视讲座课程。

“文科实验班最有特色的课是讲座课。讲座课程占有重要的位置，高一高二年级规定8次/学期，1.5小时/次。内容有四个方面，一是配合必修课对所学知识加深、加宽，如‘数学与文化’、‘法国大革命’、‘外语语法通级课’等；二是了解当今科学发展新成就、新信息以及社会热点问题，开扩学生视野，如‘转基因食品的安全问题’、‘考古新发现’、‘航天过去－现在－未来’、‘纳米技术应用’、‘伊拉克问题·国际关系与中国外交’等；三是关于价值观方面的内容，如‘孔繁森事迹’、‘人生的价值’、‘选择自我’等；四是关于文学、艺术修养方面的内容，如‘怀念老舍’、‘史记的艺术特色’、‘插花艺术’、‘美学的标准’、‘美术音乐欣赏’等。讲座课采取了请进来与走出去相结合的办法。请进来的多是学术界有成就的专家、学者、教授。走出去则是利用北京特有的社会文化环境，到国图听《怎样利用图书馆》的讲座；到国图分馆、到现代文学馆听高水平的学术讲座。学生们有机会在中学阶段接触到高水平的学术成果，能够领略大师的学术风采，这些对他们日后的发展将会产生重要的影响。”说起文科实验班，曹校长一点一滴如数家珍。

“文科实验班的授课方式肯定和普通班不一样吧？不一样的地方在哪？”我意犹未尽。

“文科实验班的老师大胆实践勇于探索，在教学中突破了以传授式为主的传统教学模式，为二附中教学方式的改革探索出了一条新路。在教学中充分体现师生双主体的作用，较多采用了‘教师、学生、媒体、和环境四要素间互动式的教学模式，涌现出一批像卢凤雏、崔玉琴、梁侠等老师的特色课程。

“您在前面提到过人文社会实践。社会实践极易流入形式，你们是怎么进行的？”

“为了贯彻办班的指导思想，从建班伊始就对文科实验班的人文社会实践就做出了组织安排。经过几年的实践，大体形成了三种实践的方式：一是集中的社会实践：学校有计划有目的地安排学生利用高一、高二的暑假进行，让学生了解我国的传统文化、了解我国的乡土风情、了解我国的国情现状，继而引发关注社会、关注民生的良好情感。‘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通过实践开阔视野增长知识丰富阅历学习做人。二是分散的社会实践：利用寒假和双休日等课余时间组织学生进行的‘名人故居行’、‘人物专访’、‘首都博物馆考’、‘人物、纪念地寻访’等专题调查、访问活动，以及参加社区公益活动等项活动。三是学生的编书实践：这是第一届实验班学生首创，第一本习作集《灵动》问世；为了收回印书成本，他们需要把书推销出去，学校用收购200本书的方式给予肯定和资金支持。因循成例，于是有了来来的《海阔天空》、《守望》、《文心》、《离海不远》、《第一人称》的先后问世。从《文心》以后，学生们的作品进一步由出版社出版成为正式出版物，他们的书在中学生中受到欢迎。”这样的文科实验班想不出成绩都难，学校想不出名难上加难！我由衷地感叹。

结语

采访期间不断有人找曹校长商量工作，有些需要立刻办的，曹校长只好跟我“告”一小会儿“假”。两个小时的采访一晃就过去了，门外还有人在等着他开会。我笑着问曹校长：“您怎么给自己的校长角色定位？”“合格的老师，不合格的校长”，他笑着说。“何以见得？”“学校应以教学为核心，我喜欢站在课堂上跟学生在一起。现在的校长需要参加很多活动，无论是出于学校宣传的需要，还是出于整合资金的需要，总之都要参与这些在我看来没必要的社会活动。我不擅长这些，也不喜欢。在我看来，学校教育应该是踏踏实实安安静静的事，作为公立学校理应由政府投资，至于社会集资，有更好，没有不要向家长伸手。我当校长不主张、也羞于向家长伸手，我张不开口；向家长开口，那不正常……”曹校长的话足以让那些“伸手牌”的校长们汗颜！“有人跟我讲，您特别民主，老师们有什么事情都喜欢跟您交流，甚至不高兴也敢跟您发牢骚。真有此事？”曹校长笑：“我本人就是老师出身，可以说是二附中土生土长的老师，我熟悉这里的每一个人，了解他们的喜怒哀乐，感同身受，我更愿意跟他们休戚与共。”由教师而校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此言不虚。

采访变成了两个朋友间推心置腹的谈天说地。曹校长不擅长长篇大论，但我们的话题却常常能够在彼此间产生共鸣，而共鸣的效果是他有条不紊的滔滔不绝，我则暗自心喜和侧耳恭听。曹校长的话跟他的人一样朴实无华，没有华丽的词藻，也没有豪言壮语，但却能给你一种潜移默化、润物无声的影响，让你体会到一种平中见奇、稳中见智的个人风采。他的低调、他的平实、他的从容淡定，正如“风行水面自成文”……